山期

#奇妙的死后设定

刘备站在惠陵门口，今夜没有下雨，今夜本该下雨的。
“还不睡吗。”甘夫人看着自己的夫君，微皱的眉头知道他又在想念那个人了，“中秋才见过，数着天气就要到年关才回来了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那个人葬在定军山，离坟墓太远的成都并不能成为一只鬼常驻的地方。每每聚上一次，大家都要从千万里奔赴过来，哪怕千百年了这习惯也未曾变过。
“孔明今天，怕是在五丈原过夜吧。”刘备叹息一声，想千年前的那一幕，仍旧是无法忘怀。彼时他站在油灯枯竭的汉相身前，看那人终究是壮志未酬地闭上双眼。
两双眼睛同时落泪了。
“非也。”身后突然想起熟悉的嗓音，刘备回头看见诸葛亮正笑吟吟站在自己身前。千百年的月光陈旧又崭新地撒在他身上，岁月好像没留下痕迹。
“怎么过来了？”
“怕主公难过。”
那人不在意的样子好像这一天并不是自己的忌日。刘备紧张地咽了咽唾沫，感觉拇指被人轻轻勾住。
“哪有什么八月廿八，不都还在吗。”他的丞相拉了拉他的手，拉勾的动作由这人做出来偏生不显得轻佻，“已经一千多年了，早就看淡了。”
“嗯。”刘备想起每年大家从各处聚在一起，在热热闹闹的武侯祠里挤在人群里装模作样看灯会的样子。三弟总是抱怨塑像把自己塑造得太丑，这时候子龙只好投来“我都没说什么你还闹”的目光。想着想着目光不由柔软了，拉着那人的手，低低应了一声。
远离那些烽火已经一千多年了。
“这次过来呆几天？”
“一周吧，中秋的时候子龙不是念叨了许久锦屏山秋色不错吗？也就顺道去看看。”
“那住几日一起去吧，正好这几天成都雨水多，武侯祠安静。”
“……好。”
这般日常对话在一千年以前是如何可贵，而现在他们都习以为常。不再尔虞我诈，岁月于他们不过是浅浅静静的河。
真好。

#八月廿八，故人归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