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期

冬至
#无CP向，夹带轻微云亮私货
#喝完羊肉汤以后打鸡血瞎写，OOC
#就当是还了之前一个脑洞的债，轮回观生死观什么的，哪有羊肉汤重要【bu
#我也想回成都吃简阳羊肉汤锅了QAQ

刚开始的时候昭烈庙并不是一到冬天就那么挤。死后的世界有着死后的秩序，毕竟几千年积淀下来，死了又不想投胎的人拥挤在阴间世界，也渐渐发展出了一个新的社会。大家平常都在自己的墓地或者祠堂转悠，闲下来走亲访友或者省点香火旅游一通，也就过完一年。
一开始是赵云无意间抱怨银屏山太冷了，刘备去银屏山看银杏顺带听说了，就在看完银杏后拉着赵云强行回了成都。蜀中湿气重，深秋的时候露水就开始整日挂在山间了，层层叠叠的雾气缭绕，晨起的时候能冻得人打哆嗦，哪有昭烈庙暖和，闲了还可以在隔壁锦里蹭火锅。
接赵云到武侯祠不久就是冬至，刘备入乡随俗点了羊肉汤锅。一份汤锅就是一整只羊，昭烈庙几个人根本吃不完，于是第二年叫上了诸葛亮。无奈丞相一如生前那样并不怎么能吃，比起去年就是多了双碗筷的区别。于是第三年关羽张飞姜维也就过来了，美其名曰帮吃，实际上就是蹭吃蹭喝。发展到后来基本上整个季汉的人都来昭烈庙蹭一碗羊肉汤，简直比曾经上朝还要热闹，有时候关羽还会顺道拉上张辽徐晃，冬至这天的汤锅从惠陵一直摆到武侯祠门前大街上，和隔两三条街的简阳羊肉汤相映成趣。
“好在和那边是两个世界，不然还真有点骇人。”闻讯前来围观的曹丕如此评论道，侧过身堪堪避开一辆差点穿魂而过的轿车。心下暗自佩服直接往马路上摆桌的马超几个，不得不说西凉人就是剽悍，仿佛车穿过灵魂的既视感对他们没有一点惊吓。
姜维小心翼翼用筷子挑开碗里的香菜，诸葛亮忍俊不禁地看了看他碗里还剩下的许多香菜沫儿，干脆转身给他新盛了一碗。那边张飞把关羽碗里的腐乳换成了新买的辣酱，关二爷吃了一口脸就更红了，提起刀要找弟弟麻烦。蒋琬几个在吃剩下的汤锅里涮土豆片，涮着涮着嫌淀粉黏汤，又开了一桌。
刘备感叹：“一年赚的钱都给你们吃干净了。”
得嘞，一千多年前携民渡江，一千多年后携鬼喝汤，这主公当得真不容易。
不过羊肉在腐乳里裹着是真的好吃，刘备砸砸嘴喝完手里一碗，在快见底的汤锅底里捞了捞：“要是汉升还在就好了。”
赵云伸到一半的筷子微不可见地颤了颤，一时间这桌人都安静下来。远处敬酒划拳的声音还在，衬得这安静有些诡异。
“怎么都这幅表情。”刘备伸出手在大家面前晃了晃，“他走前给我说了，哪有你们想的那么铁石心肠，到底还是舍不得你们，还托我给你们带了点礼物。”
几年前韩玄就走了，约莫触动了黄忠心里某根弦，前不久也就跟着投胎去了。实际上这一千年来陆陆续续离开的故人挺多的，有的觉得永生仿佛是件也挺痛苦的事，有的好奇轮回后会是怎样的人生。也还有像阿斗那样纯粹因为愧疚——那年刘禅决定投胎的时候大家都在，关张赵一个没少，围在他周围就像他刚出生被刘备抱着的时候。
那是阿斗死后不久，可投胎的决定仿佛在生前就定下了。
“我想看看，再给我一辈子，我会怎么过。”
赵云扒拉着碗里的羊肉，想阿斗说的最后一句话。那时刘备没说什么，纵然自己舍不得这个救了两次又看着长大的君主，也就只剩一句保重。
再来一辈子，会怎么过呢……
发怔间诸葛亮夹了好几片新熟的土豆片到自己碗里，赵云顺着那只手看过去迎上温润的目光。一千多年了，曾经对军师言听计从的将军已经不再领兵打仗，但只要一对上那眼睛，赵云还是能清晰地明白对方要说什么。
生死不也就这样的事……生生死死，死死生生，不过选择而已，不过瞬息而已。
他是这样想的吧。
“就是就是，都愣着干什么。”张飞招呼道，“活着死了不都一样，我们喝羊肉汤，那边的人也喝羊肉汤。”
“……这就是翼德你把不吃的藕片都放到我盘子里的理由？”
“诶刚刚手滑放错了……”张飞挪了挪凳子，试图离关羽远一点。
赵云无意识间夹起土豆片，刚咬下去赶紧停了嘴，却发现新捞上的土豆片一点不烫。不仅被人心细地吹凉了一些，还蘸上了点腐乳。一边正和刘备聊天的诸葛亮瞥了他一眼，眼里涌动着笑意。
此生故彼生，此灭故彼灭。
因缘早就在生前一世注定了，有这一群人在身侧，哪里不是活。
赵云看着又闹起来的一桌人，又抬眸看了看辉映灯火的夜空，千年的时间时而被拉得很长，又在恍惚间被缩得很短。
……该张罗着过年了。